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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死去的亲人为我和别人老婆举办婚礼」

  • 作者: 姬语
  • 来源: 投稿
  • 2022-12-04

梦见死去的亲人为我和别人老婆举办婚礼?

   梦见死去的亲人为我办婚礼:对别人撒撒娇有点好处可拿的样子喔。

   长辈、上司都是你这两天谄媚的对象,尤其是同性间这一套很受用的。当然对心中喜欢的人更是心意容易传达对方的日子。

   怀有结婚意念的人这两天可由你主动提出结婚的话题喔,甚至先将婚礼相关事宜做个调查,有点准备后再来提出更有效果。

澎湃新闻记者 明鹊 实习生 丁超逸

姚元清一个人住在有“15间房”的大屋子里。

湖南省岳阳县新建村,姚元清的两层小洋楼修建于2000年初,上下两层,加起来有一百四十多平方米。右边的偏屋,是上个世纪的红砖房,里面有厨房、杂物间、猪圈等,早已破败、凋零。

姚元清70岁,身高一米七几,头发、胡须花白,但依旧腰杆笔直、精神抖擞。每天早上六七点起床,吃完早餐后,去种种菜,串串门,偶尔打点小牌,晚上九点多睡觉。

九十年代初,他用全部积蓄购买了这间屋子,带着妻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高高兴兴地搬了进来。他以为,逃离拥挤的祖屋后,一家人能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却没有料到,二儿子18岁时*身亡;紧接着妻子病逝;从小送走的小儿子于2013年初被发现死在离家不到100米的水塘里。

几天后,大儿子被指控杀了小儿子。

案子从一审、二审、发回重审……一直到2018年的秋天,大儿子被宣判无罪。姚元清说,他“流干了眼泪”,体会了冷暖、孤独与愧疚,终于熬过了zui艰难的六年。

如今,他一个人住在空旷的老屋,睡在一楼堂屋背后的房间,那里一度被*认定为案发现场。

夜晚,姚元清经常梦见妻子,她跟生前一样,在梦里与自己吵得难舍难分。醒来后,他回想起这孤独的一生:从小没有父母,因残疾而自卑、努力;成了家,中年又丧妻失子……

姚元清说,这也许就是命运。


2月18日,姚元清在杂物间拿柴生火。 本文图片除特殊标注外,均为澎湃新闻记者 明鹊 图

*

一直以来,姚元清zui大的梦想,是有一个完整的家。

几个月大时,他被放在火炉边烤火,不小心滚进了火堆,烧伤了右手。当时医学不发达,加上父母不够重视。时间一长,他右手掌往手臂方向弯曲,五根手指连在了一起,形成永久性的残疾。

到一岁时,父母离异,母亲离他而去。六岁,父亲因病过世,他成为了“孤儿”,跟着奶奶长大,是村里的五保户,直至成年。

很长一段时间,姚元清一直怨恨母亲。

母亲再婚后,偶尔会回来看他。姚元清至今记得,他*岁时,一个陌生女人突然出现,往他口袋里塞了一个发饼。他一阵惊喜,那时物资匮乏,一年也吃不到一个发饼。女人是他的母亲,但他已经不认识她了。等他反应过来时,立即把发饼掏出来狠狠丢在地上,一口气跑回了家。

读书的时候,姚元清用左手写字,写得一手好文章,得到老师的夸奖。即便如此,因为残疾和贫穷,他一直活在自卑中。

在学校,他经常把右手藏进衣兜里,害怕别人发现他残疾。读了八年书后,因“*”而中断学业。恢复*那一年,老师跑到他家,鼓励他参加*。姚元清觉得,自己残疾,就算考上了,也没有学校接收,放弃了*。


2月中旬,姚元清用左手写字。

一直以来,姚元清与奶奶相依为命。爷爷过世后,奶奶两次改嫁,他跟着她“漂泊”。

28岁那一年,奶奶也过世了。姚元清觉得,这个世界上,从此没有一个亲人。那时候,他能写会算,在生产队种地,干得不错。但他陷入彻底的孤独中,直到第二年,通过别人介绍,他跟隔壁村的姑娘杨娟结婚。

随后,大儿子姚小皇出生。三年后,杨娟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取名姚小超和姚小峰。

那一年,村里刚分田到户,干得轰轰烈烈。只有一只手的姚元清无法耕田、插秧,他焦虑和惶恐,担心养不活三个儿子,跟妻子商量后,决定送走其中一个儿子。“如果当时不送走他,家里可能会饿死人”,今年2月中旬,姚元清回忆往事,称这个决定成为了他永远的伤痛。

被送走的儿子是姚小峰。三个月大时,十几公里外的冯建军夫妇收养了他,取名冯玉祥。

送走儿子后,姚元清写了一首诗:小儿离别无物赠,留下一语“我心肝”;愿儿前去关煞(编注:意为难关)少,一帆风顺把名标。


姚元清写给儿子冯玉祥的诗。

姚元清没有料到,冯玉祥14岁时,因不服养父母管教,被送了回来。回姚家后,冯玉祥逃学、流浪,跟着“社会上的人”*,被关进长沙少管所六年。成年后,又先后因两次犯事被判刑,关在株洲的监狱。

姚元清觉得,冯玉祥后来出事,他和冯玉祥的养父母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姚元清说自己没有责怪过对方,冯家养育冯玉祥十几年,他心存感激。

冯玉祥被关押期间,当时18岁的二儿子姚小超偷了家里10块钱买烟,被姚元清发现后,喝**身亡。姚元清生活节省惯了,见不得儿子乱花钱,但他怎么也没料到,二儿子会因此而*。

“三个儿子中,他身体好,长得zui高。”姚元清回忆。

姚小超*后,姚元清更多地想起冯玉祥,每次都难受、愧疚不安。他只希望,他像大儿子一样,早日结婚生子,过上安稳的生活。

2013年初,在离家不到100米的水塘里,冯玉祥的遗体被打捞了出来。

当天,整个村子的人都很害怕,猜测谁是凶手,为什么要*冯玉祥。姚元清当时在外地打工。他记得,第二天,被*叫回来后,他被带去*询问了几天。

农历腊月二十七日,**告诉他“你*了”。他茫然无措,依旧没有办法相信,冯玉祥真的死了。回到家,邻居们告诉他,大儿子姚小皇被指控*,被*带到了家里指认案发现场和作案工具。

姚元清听到后,脑袋一片空白,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据原审岳阳县*的判决认定,2012年10月3日下午3时许,姚小皇在岳阳县马塘镇老街王如意家的地方坐,看见弟弟冯玉祥走过来,准备回新建村老家。冯玉祥看到姚小皇后,说他刚从监狱回来,得了*病,找姚小皇借7000块钱。姚小皇让冯玉祥回家,晚一点再说。当晚七时许,姚小皇骑摩托车到新建村家里后,冯玉祥将堂屋大门打开,姚小皇进入了房间。冯玉祥问带钱来了没有,姚小皇说没有,随后两人发生争吵。在一楼堂屋后的卧室,冯玉祥拿椅子打了姚小皇一下,姚小皇跑到堂屋里拿杧槌进入卧室,在冯玉祥后脑壳打了一下。冯玉祥倒在床上。

之后,冯玉祥动刀,姚小皇抢刀。zui终,冯玉祥被姚小皇砍死。姚小皇将尸体、菜刀丢进离家不到100米的水塘。事后,姚小皇回到作案现场,将卧室沾有血迹的枕芯、被单,及自己的上衣、鞋子等,拿到邻居家老屋的牛栏里焚烧。清理完作案现场后,他骑摩托车回到租房里。2012年11月6日上午,姚小皇与妻子回了新建村,对案发现场进行了打扫。

很快,姚小皇被刑拘、批捕、公诉,并先后在2013年与2015年被岳阳县*判故意*罪。这期间,他多次提出上诉。

父与子

1996年的一天,冯玉祥养母家的外婆突然来到姚家。她说,冯玉祥不听话,冯家没有办法管教他,让姚元清把他接回来。

冯家在郭镇,距新建村十几公里。14年来,姚元清从来没有去看过这个儿子。回忆那时,姚元清说,自己无时无刻不想他,并不是不想去看,而是既然送给了别人,就希望他安心在那里长大*。

冯玉祥外婆的到来,搅动了姚元清原本平静的内心。当天中午,他立即去了冯家,见到了陌生的儿子。姚元清对他的di一印象:14岁,身高一米三左右,长得跟他双胞胎哥哥一点儿也不像。

一开始,冯玉祥不愿意回姚家,他坐在凳子上,双手紧紧地抓着凳脚,看着姚元清一语不发。姚元清和冯建军夫妇沟通了几个小时,对方也反复劝说冯玉祥。zui终,冯玉祥不情愿地跟着他回了新建村。

此后,冯玉祥一直叫他“叔叔”,叫亲生母亲“阿姨”。

姚元清记得,那时,三个儿子睡一间房,一起去学校读书,放学一起回家。冯玉祥不时逃课,偷跑回养父母家,又被送了回来。

事实上,在姚家的日子,冯玉祥跟两个哥哥也相处得不好。

有一次,姚元清听到姚小超跟冯玉祥吵架,冯玉祥说:“为什么当初被抱走的是我,而不是你?”姚小超回应:“如果我被抱走,会老老实实待在养父母家,好好读书,不会像你这样不听话。”

冯玉祥回家后,姚元清曾有一次跟儿子推心置腹,告诉对方当年为什么送走他,希望他能谅解自己和妻子。姚元清印象深刻的是,冯玉祥听完,没有说话,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他。

杨娟不喜欢这个儿子,觉得他不听话,跟家里人不亲近,她曾骂冯玉祥。姚元清为此和妻子吵过。

但他也曾骂过冯玉祥。冯玉祥回姚家不久,姚元清让他去放牛。冯玉祥想把牛卖掉,姚元清知道后,气急败坏,打了他两巴掌,并骂他:“不是人!”冯玉祥没有哭,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姚元清说,此后,他没有再打骂过儿子。

每次看到冯玉祥,姚元清都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想起自己从前对母亲的怨恨,也是那样刻骨铭心。一直到他结婚生子,体会到生活的不易,才与母亲和解。姚元清经常想,冯玉祥回不到养父母家,又无法融入自己家,他是否也曾感到孤独无助?他是否也在怨恨自己?

“他肯定怨恨我们。”2月17日,姚元清忧伤地说。

到姚家一年左右,冯玉祥经常不回家,睡桥洞、马路……

他被送去长沙少管所的六年间,姚元清很内疚,每年冯玉祥生日,他准时去少管所看望。

从少管所出来后,冯玉祥在外面漂泊,不时回冯家和姚家。在姚元清的安排下,他二十五六岁时进了叔叔姜浩的工厂上班。姜浩记得,冯玉祥住他宿舍隔壁,上班期间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每月工资有三四千块钱。但每次发工资,冯玉祥很快就用完了。

大半年后,工厂关闭了,冯玉祥跟着村里的人去了广东打工。在那里,他再次犯事被判刑,之后很少再回来。

直到有一天,冯玉祥带了一个女孩回来,说他们准备结婚了。姚元清很高兴,以为儿子终于“改邪归正”。他们临走前,姚元清给了女孩一千块钱,让她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尽早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但那之后,他没有再见过这个女孩。

出事的前一年,冯玉祥又回来了。他带来了一对中年夫妻,对方称冯玉祥买*,借了他们四千块钱,让姚元清替他还钱。冯玉祥跪在地上,任由这对夫妻打骂。姚元清记得,对方提起一把竹凳,突然朝冯玉祥砸过来,没有砸中……吓得他赶紧报警。

*介入后,姚元清借了两千块钱,还给了这对夫妻。对方拿到钱后,冯玉祥要跟着他们一起走。姚元清不让儿子走,但几天后,他还是走了。

后来姚元清回想,疑心冯玉祥和那对夫妇联合欺骗他,尽管这个猜测并没有证据。

姚元清说,那是他zui后一次见到冯玉祥。


2月18日,姚元清在菜园里拔了几根大蒜,走到水塘边把大蒜洗得干干净净。这个水塘,正是十年前冯玉祥遗体被发现的地方。

养父母

唐芬芳至今记得,他们把冯玉祥抱回家时,对方只有三个月大,小小的身体蜷曲在她怀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当时很瘦小,大概两三斤重。”她回忆。

1982年的郭镇,村里人靠种地维生,多数都重男轻女。那时候,唐芬芳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三岁多,小女儿一岁多。她母亲在新建村有亲戚,听说姚元清想送走双胞胎儿子中的一个时,便鼓动唐芬芳把小孩*回来。

唐芬芳给冯玉祥买盒装奶粉、米糊……慢慢地,他身体一圈圈地长大。唐芬芳回忆,两个女儿也经常觉得,她更偏爱弟弟。女儿每人给五毛钱零花钱,冯玉祥给一块钱;冯玉祥的衣服也比女儿们的更贵。

冯家算是小康之家,但夫妻俩总是很忙碌。早期,两人在窑厂上班。后来,冯建军在外面开汽车,唐芬芳在家里种菜卖。

冯玉祥*岁时,唐芬芳经常凌晨去岳阳市卖菜。很多次,两个女儿沉浸在梦乡时,冯玉祥突然醒了,他爬起来问唐芬芳:“妈妈,你一个人去卖菜吗?你有没有伴?你害不害怕呀?……”唐芬芳走的时候,冯玉祥起床关好门,再继续回房睡觉。

在唐芬芳看来,她虽然没有生冯玉祥,但冯玉祥就是她的儿子。

唐芬芳记得,冯玉祥十岁左右,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自那之后,他开始叛逆,经常撒谎。他把同学叫到家里,偷家里的钱;把家里的东西拿到外面卖;买东西赊账,不停地让养父母帮他还钱……

冯建军记得,他问冯玉祥为什么要这么做,冯玉祥回答他,“我手痒”。冯建军很生气,打了冯玉祥。冯玉祥害怕,保证下次不再犯了。但没过多久,他又变得跟之前一样。

有一次,冯玉祥赊账买了二百多块钱的烟。唐芬芳打了冯玉祥,冯玉祥哭闹:“你不是我妈妈,你不爱我,这里不是我家,我要回我家……”

这样持续了四年,冯建军觉得管不了这个儿子,滋生了送他回姚家的想法。唐芬芳舍不得,不同意,夫妻俩不时发生争执。唐芬芳说,她母亲来看她时,看到他们经常为此吵架,便一个人跑去姚家,告诉对方来接冯玉祥回去。

没有人知道,冯玉祥di一次见到亲生父亲时的感受。

很长一段时间,唐芬芳想念儿子,经常梦到他,一个人偷偷哭泣。后来,她和丈夫不时给冯玉祥送衣服和生活费、交学费,以这些名义去了解他的近况。唐芬芳记得,有一次,他们去他学校时,看见冯玉祥在马路上玩耍,没有在学校上课。冯建军很生气,把他送回了姚家,希望他们加强管教。

那一年暑假,冯玉祥回了冯家。一开始,他很听话,但很快又跟着社会上的人一起玩耍。事实上,自冯玉祥回姚家后,他来冯家时已不再像从前,身份也变得尴尬起来。唐芬芳回忆,有一次,小女儿跟冯玉祥吵架,说他不是家里的一员。

冯玉祥被关在长沙少管所时,唐芬芳去看过他两次,她发现冯玉祥大了,变得冷漠、心存怨恨,她对他越来越失望。

从看守所出来后,冯玉祥偶尔回冯家。有一次,他想向冯家要抚养费。因为他觉得自己改姓冯,而养父母没有尽到抚养他的义务。他想*对方,zui终被姚元清阻止。

zui后一次,冯玉祥带着女孩也来了冯家。唐芬芳很高兴,给女孩封了红包,并告诉冯玉祥,只要他踏踏实实过日子,他们会给他*办婚礼,依旧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

她没有等来冯玉祥的婚礼,却等来了他被杀害的消息。

那几天,唐芬芳再次梦见冯玉祥,依旧是小时候的模样,拉着她喊“妈妈,妈妈……”她不知道,冯玉祥临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谁杀害了他?

兄与弟

姚元清说,自始至终,他都不相信大儿子会*小儿子,“他连一只鸡都不敢杀。”

姚小皇出生于1979年,是家里的老大。据姚元清介绍,冯玉祥刚回来时,三兄弟曾住在一起,不时发生一些争执。对此,姚小皇表示,自己脾气不好,确实曾说过冯玉祥,但他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争执了。2月初,姚小皇坐在记者面前,低头沉默,拒绝回忆跟冯玉祥有关的往事。

姚元清觉得,姚小皇被宣判无罪回来后,变得脾气暴躁。

他怀念十几岁的姚小皇,放假的时候,背着泡沫箱,卖冰棍,馒头……赚到的每一分钱都交给了他和妻子。“很节约,很懂事。”

初中毕业后,姚小皇跟人学吹唢呐,成为了一名职业吹唢呐人。自此之后,除了外出在工厂打工和案发后被关在看守所的日子,他一直在家乡吹唢呐。

一场白喜事,吹一天*唢呐,现在有八百块钱的收入。他一个月接几场活,就足够养家糊口。

姚小皇二十岁时,经人介绍,跟隔壁镇的范佳梅结婚。2月18日,姚元清指着二楼的柜子和床说,这些都是大儿子结婚时置办的。此前几年,姚元清承包了村里养鸡场的鸡粪,卖给菜地、养鱼场等,用赚来的钱修建了这栋两层楼的楼房。

姚小皇刚结婚不久,在新房住过一段时间。范佳梅说,冯玉祥那时也在家里,不时逗女儿玩,跟他们一家相处融洽。

不久,冯玉祥离开了家,又被关进少管所,很少再回来。姚小皇跟妻子外出打工,后搬到了镇上居住。2010年,母亲因病过世后,姚小皇也很少回村里。不过,每到节假日,他会带着妻子和小孩回去看父亲,一家人吃饭、聊天,之后他们再赶回镇上。那时候,夫妻俩在麻塘镇租了一个门面卖五金。

姚元清说,姚小皇和冯玉祥感情不深,平时几乎不来往。他们像两条平行线,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直到冯玉祥突然被人杀害。

2013年1月23日,冯玉祥的遗体被打捞出来后,岳阳县*怀疑是家庭成员作案,紧接着,姚小皇被认定为*嫌犯。

2013年4月,岳阳县*一审判决:姚小皇犯故意*罪,判处*12年。

被关押在看守所期间,姚小皇不服,写材料、让父亲帮他请律师。案子经一审、二审、发回重审……

2018年10月,岳阳市中级人民*作出终审判决:原审定罪的证据,主要是姚小皇的供述,而其供述的取得不合法,且又有诸多矛盾。证明姚小皇有罪的部分证据,如物证、鉴定意见、证人证言的证明力不足,且与其他证据不能相互印证。本案证据未形成完整的证明体系,没有目击证人,作案时间不能确定;作案动机存疑;作案工具不能确定。根据间接证据得出的结论不具有wei一性,不能排除冯玉祥系姚小皇之外的其他人所杀害。综上所述,原审认定姚小皇犯故意*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罪名不成立。


律师在看守所接姚小皇回家。 受访者供图

六年后,“终于等到了这个结果。”2月16日,姚小皇说,得知自己将被无罪释放那一刻,他眼泪流了出来。

即便如此,因为没有找到真凶,依旧有人觉得他有嫌疑。范佳梅记得,村里有人说,姚小皇虽然出来了,并不一定就没有犯事。

2月16日,姚小皇坐在凳子上说:“那是我亲弟弟,都是一个母亲生的,我和他又没有私人恩怨。他如果结婚,生了小孩,还是会姓姚,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在看守所的六年,姚小皇想着妻子一个人带两个小孩,年迈的父亲只有一只手,也不得不外出打工,他头发几乎掉光了。

无罪释放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姚小皇不愿跟人打交道,变得沉默、疑心重,总觉得有人要陷害他,且脾气暴躁。“我弟弟被人杀了,我自己被冤枉,我内心也受到了伤害。”他说。

孤独

房间很小,约十平方米,有一张红色的床,上面铺着花色艳丽的床单,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一个淡huangse书桌,上面有一个水杯和几本书,挨着边上的窗户。

这间堂屋背后的卧室,是*曾认定冯玉祥被杀害的现场。

2月17日,姚元清指着墙壁、屋顶和地板说:“这里,这里……这个顶部当时都有血迹,墙壁上有明显的刮痕,(岳阳县)*说这些经检测都是冯玉祥的血迹。”

如今,这些血迹早已经干涸、变色,成为白色墙壁上的一个个黑点。


姚元清现在睡的房间,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曾被*认定为案发现场。

没有人知道冯玉祥是怎么死的。姚元清猜测,冯玉祥在株洲可能结了仇家,对方追到家里杀害了儿子。

2013年的春节,是姚元清一生的至暗时刻。妻子早已离他而去,两个儿子,一个被人杀害,一个被控*。姚元清说,他感到活着没有意义,但想着还有孙子孙女需要照顾,又觉得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姚小皇被关押的近六年,姚元清一年有两百多天在外面打工。他砌土墙、搬石头、挑砖……什么都做。他觉得,自己虽然残疾,但并不比其他人差。

靠每天一百、两百不等的工资,姚元清给两个孙子压岁钱,偶尔还给他们生活费,以及送钱给看守所里的儿子。与此同时,他还一边*,请律师,参加开庭……

2018年10月16日,姚小皇无罪释放。2021年12月27日,姚小皇收到了103万元的国家赔偿款。

姚元清很高兴,看到了坚持不懈的结果。他觉得自己终于能抬起头做人了。此前,因为两个儿子的事,他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变得更加自卑、沉默寡言。

无罪释放当天,姚元清到岳阳县看守所接姚小皇回家时,跟儿子和律师拍了一张合影,他大大方方地露出了自己的右手。

姚小皇刚回来时,不愿意跟人交流。范佳梅说,她经常开导丈夫,让他往好的方面想。慢慢地,他回归了正常生活,重新吹起了唢呐。此外,他学会了手机支付、玩微信,甚至开通了抖音账号,发布日常生活和吹唢呐的*。

回来不久,他们在麻塘镇上买了一套房子,方便孩子读书。姚小皇叫父亲跟他一起住,但姚元清不愿意去。他担心相处不来,而且他也舍不得村里的房子。

姚元清不想成为儿子的负担,他想继续在外面打工。去年春天,他去新疆干了几个月的活,挣到了一年的生活费。今年,他忧心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活干。一个人在家,他很少买肉,有时炒一个小菜吃上一整天。他说自己对现状知足,除了一个人太孤独。


2月18日,姚元清做中饭,切的菜。


2月18日,姚元清一个人在家里做饭。

年轻的时候,姚元清胆子小,三个人走路,他一定要走中间。自从小儿子出事后,他遇到什么都不再害怕了,晚上依旧睡在曾被*认定为案发现场的房间。

我问他:“你不害怕吗?家里这么多房间,为什么不换一间房住?”

姚元清回答,有什么害怕的呢,以前的房子都要住好几代人。

每天晚上九点多,姚元清准时上床睡觉,凌晨一点多醒来,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偶然也会陷入梦乡。他经常梦回从前的时光,自己和妻子依旧在无休止地争吵。醒来后,他想起妻子已经过世十几年,后悔生前没有对她更好一点。

姚元清觉得很奇怪,他从来没有梦到过冯玉祥。

他说,冯玉祥死了也快十年了。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姚元清、范佳梅、冯建军、唐芬芳、杨娟、姜浩为化名)

责任编辑:黄霁洁 图片编辑:胡梦埼

校对:刘威

   当缉拿张二白的告示,贴满韩山镇的时候,祭奠董少鹏的灵堂,已经在董家上院前厅里搭设两天了。董少鹏的妻子——董家的二少奶奶虞明淑,整整两天滴水没进,就坐在房里,瞅着院门外身着孝服来来往往的人发呆。她的人生,一夕间做梦一样被那个叫张二白的人毁了。如果这只是一场梦,该多好。——《女瓢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