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梦见帮助别人是什么意思「梦见女人下身流血是何意」
- 作者: 小策
- 来源: 神策网
- 2022-06-28 10:30
2022年1月24日,李芳带着张洋洋回老家,频发的采访与回忆过往的经历,张洋洋感到头疼,李芳在为其按摩。新京报记者 陈亚杰 摄
1月25日,河南漯河,当警方公布最终的DNA比对结果时,52岁的李芳又一次抱住28岁的张洋洋,放声痛哭,张洋洋的父亲张世伟站在背后,轻轻将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
1月23日,张洋洋丢失8632天后,李芳和张洋洋第一次相见。相见的一刻,李芳说已经确定这就是她失散24年的亲生儿子,“我们俩长得很像,眼睛、鼻子、嘴巴,尤其是脸的轮廓,圆胖脸。”
1998年,4岁的张洋洋在漯河市东大街被人拐走。为了找到儿子,李芳走遍了全国绝大多数省份,张洋洋丢失后的第二年,夫妻二人就离婚了,踏上了各自的寻子路。
一个多月前,孙海洋到山东阳谷接孙卓回家,李芳连夜从漯河坐车抵达现场。看到有媒体在直播,她默默拿着印有儿子信息的图片站在镜头可以拍到的地方,她穿着白色的T恤,最中间用红色的大字写着“寻找儿子张洋洋”,下面是两张孩子的照片,一张正面大头像,一张坐在红色的摩托车上,这是她能找到的最接近孩子丢失日期的照片。
2021年12月9日,李芳到山东阳谷参加孙海洋与儿子孙卓的认亲仪式,孙海洋向媒体介绍李芳的寻子信息。新京报我们视频截图
远在海南的张洋洋也在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五年前,他从“养母”那里得知自己是抱养的孩子,便试着在网上查找亲生父母的信息。
直到2022年1月中旬,李芳委托孙海洋等人向重庆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民警介绍了张洋洋的基本情况和走失的过程,民警通过跨龄儿童人像比对,发现一名广东籍的男子跟警方人像刻画的结果高度符合。
李芳拿到张洋洋的手机号码后,根据一名民警的提示,小心翼翼地发去短信,“你头顶上有两个旋,右额头有一个旋……”隔了几分钟又发了一句“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张洋洋回忆,“收到信息的那一刻脑袋是蒙的,就像电脑死机了一样。”他隔了十分钟左右才回复说。“额……是这样的,全都对上了。”
当晚,张洋洋在网上查找李芳寻子的信息,看完了志愿者给李芳拍的七十多条短视频,哭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妈妈找了我24年这么久。”
与儿子相见已经6天,只要有机会,李芳的手始终紧紧地握住张洋洋的手,“我仍然以为是在做梦。”
在认亲活动现场,记者分别与李芳、张洋洋进行了对话。
李芳:我生了他,把他弄丢了,一定要找到他
通过人像识别找到孩子
新京报:就在一个月前,孙海洋认亲仪式上,你还在希望媒体关注找儿子,这么快找到了,什么样的心情?
李 芳:太激动了,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我知道孙海洋是通过重庆警方人像比对找到孩子的,回来之后立刻加入重庆警方建的人像比对的微信群了,把洋洋的信息发了过去。但我当时没有信心,不是不相信技术,是我自己的原因。洋洋小时候的原版照片丢失了,我们交给警察的照片都是翻拍的,太模糊了,一点不清楚。
2022年1月25日,在认亲现场,张洋洋和李芳与孙海洋视频通话。新京报记者 陈亚杰 摄
一月初,孙海洋专程去重庆感谢重庆市公安局,也带去了我们其他几个寻子家长孩子的信息。
真的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警方就帮我找到洋洋了。从收到重庆警方的电话,我都没怎么睡过觉,真的想立马就见到洋洋,尤其是去武汉的前一晚,我激动地一整晚都没睡。包括这几天,我特别累,想睡觉,但是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可能是太兴奋了。
新京报:你是什么时候收到张洋洋被找到的信息?
李 芳:一月中旬,重庆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打击拐卖案件侦查支队的樊警官和视频侦查支队案侦大队的赵警官打电话告诉我,说他们通过人像对比分析研判,现在找到了广东的一名男子,很可能是洋洋,我听到后立马蹦起来了,找了一个没人的房间,号啕大哭。
采血后没多久,我拿到了洋洋的手机号码。一开始我不敢打电话给他,听了一名打拐的警察的建议,先给他发了短信,讲了他的特征,后面才联系上。联系上后我一刻都不愿意多等,想要见到他。
警察询问他打算怎么认亲,他说“我听我妈的”,警察又问,哪个妈,他说“我亲妈”,我知道后特别高兴。后来我们商定在武汉相见,然后把他接回漯河。
新京报:1月23日,你和张洋洋在武汉相认,两天后漯河警方才宣读DNA结果,你为什么没有等DNA检测结果出来,就认定这就是你的儿子?
李 芳:我坚信他就是我的儿子。他的头顶有两个旋,右侧额头有一个旋,脖子后面靠近头发的地方有一个痣,这些特征都符合。
而且我们俩长得很像,眼睛、鼻子、嘴巴,尤其是脸的轮廓,圆胖脸,特别像。你看,从侧边看,一模一样。
我把他小时候骑摩托车的照片发给他,他回复“这是不是在从爷爷家去理发店路上的水池边拍的”,他还有这些记忆,这么小的孩子,他还记得理发的事情。
孩子丢了,是我对不起他
新京报:还记得孩子被拐时的情况吗?
李 芳:我们家住在河南省漯河市黑龙潭镇。孩子丢失前两年,我自己一个人来到漯河市区开了一家理发店。他丢失前两个月,我把孩子接到漯河市区上幼儿园,想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那天是1998年6月6日,儿童节后的第一个周末,再过10天就是洋洋的农历生日了。快中午的时候,我在给别人理发,洋洋就在门口和几个小孩子一起玩,等我理完发出来,孩子就不见了,我赶紧出去找。下午,我才从对面店铺老板那里得知,有一个20来岁的小年轻,用方便面、火腿肠将孩子骗走。他以为那个人是我家亲戚,没有在意。
孩子丢了以后,很多人说是我的过错,没有照顾好孩子。是我对不起孩子,但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就到了。
新京报:听说孩子刚刚丢失时你每天只喝冰汽水让自己镇静。
李 芳:孩子刚刚丢的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还有“拐卖”这种事情,以为是谁把孩子藏起来了,就骑着自行车到漯河周边的村庄找,碰到人就问。当时我吃不下饭,心里发热,只喝六毛钱一瓶的冰汽水。我身高一米六五,那时候体重只有九十斤。
后来我朋友对我说,你要是再继续下去,过不了两年你就没有命,更别提找孩子了。当时我就想,我不能死,我也不能神经了,我要找到我的孩子。
没多久,我和孩子的父亲也离婚了,我继续开理发店,攒点钱就出去找孩子,每次只留下回家的车票钱,把剩下的钱花光了才回家。
2008年左右,因为我的手对染发剂过敏,就把理发店关了,做销售的工作,每次有孩子的线索我就请假,因为这个原因被辞退后,就再找新的工作。后来又做了计算机耗材的生意,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找洋洋。
新京报:你都通过哪些途径寻找孩子?
李 芳:除了上面说的拿着寻人启事四处问人,也到公安机关立案了。1998年,我们花了几千块钱在市电视台上登寻人启事。又花了将近五千块钱,在我们河南省最有名的报纸上登寻人广告。
后来,自己就印传单,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走,把寻人启事贴在电线杆上、商店门口,哪显眼贴在哪。这样找了几年,有人看到后会给我提供线索,不管在哪,我一定要去看看。也遇到过骗子,甚至有一个亲戚也为了钱骗我。
有人和我说可以在网上找,那时候我对网络什么都不懂,就一个人去网吧摸索,去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拜托网管帮忙注册的账号,洋洋在宝贝回家网站的编号是“28647”,我一直都记得。
我还注册了微博账号、也发QQ空间。前一段时间人家和我说可以在短视频平台直播,我也直播,虽然每次直播间只有几十个人,但我觉得多一个人看,多一次转发就多一分希望。
新京报:电影《亲爱的》里面,寻子的家属们组成了寻亲团队抱团取暖,现实中你们也是这样一起找孩子?
李 芳:2013年,我认识了几个寻亲的“难友”,我们“抱团”一起找孩子,过去自己一个人一次只能去一个地方,现在我们出去一个人会带上好几个人的寻子信息。北京的老师资助了我们一辆寻子车,上面贴满了丢失孩子的信息,他们设计了几条路线,跑遍了全国,我也跟着去了几次。
只要是能想到的寻子方法,我都试了。寻亲团体有什么集会、活动,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人家看到你了、熟悉你了,以后有什么好的找孩子的方式肯定能想到你。现在想想,我当时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我要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任
新京报:这24年的时间里你有想过放弃吗?
李 芳:最开始那几年找孩子的时候,也想过放弃,当时特别难,自己发传单,哪有线索就赶紧去,但全都是失望而归,看不到希望。有一次我一个人在山里,没有地方住,也没吃的,当时只想放声大哭。
别人问我,你哪一次最伤心?我说每一次都伤心,每一次都怀着最大的希望出去找孩子,每次都失望回来,我躺在床上几天吃不下东西,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但是下次收到线索,又打起了精神,想着我这次去一定能找到儿子。
尤其是这几年,人们的关注多了,越来越多人知道我们这个群体;技术也在不断进步,仅仅在2021年我们就采了三次血,这都让我觉得离孩子又近了一步。
新京报:有没有特别崩溃的时候?
李 芳:感觉自己绷不住的时候,我自己也会想办法调节,每年过年时,我都特别崩溃,我会和认识的人待在一起,尽量避开这个时候出去找孩子。尤其是这几年,我身体也不好了,有一次准备去北京,出门前我一急,直接晕了过去,一量血压,200。医生和我说血压突然升高,特别危险,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或者偏瘫,从那以后我就特别注意。我心脏也有问题,包括这次去接洋洋,我都带着速效救心丸。
新京报:这么多年你也没有再结婚生子,一直在坚持找洋洋,靠什么坚持下来?
李 芳:洋洋丢失那一年,我28岁,离婚后,身边也有很多人劝我再结婚,但是我自己走不出来,我要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任,我生了他,把他弄丢了,总感觉亏欠他,想着弥补,一定要找到他。
很多人都说孩子可能已经找不到了,早几年看新闻说有人为了让孩子去乞讨,将孩子虐待致残。但是我不相信,我觉得我儿子长得那么可爱,被拐跑之后一定是被卖到好人家了。我也冒出过洋洋会不会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念头,但马上就打消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自信了,总感觉洋洋就在哪一家好好生活着。
2022年1月25日,在认亲现场,张洋洋与李芳帮助其他家长向媒体介绍他们的寻子信息。新京报记者 陈亚杰 摄
新京报:这次认亲现场媒体直播,现场也来了很多其他寻找孩子的家长。
李 芳:我这24年走过来,知道找孩子的家长有多难。去年12月,孙海洋到山东接孙卓的时候,看到有媒体直播,我真的恨不得冲上去,让媒体都拍我,看到我找孩子的信息。我们赶去认亲现场,一方面是想祝福他们,毕竟都是这么多年的“难友”,另一方面也有私心,真的希望可以有更多的媒体报道,把我们的寻子信息传播出去。这比我们当初一个个贴寻人启事有影响多了。
我认识很多年纪比我还大的父母,他们不会用手机、电脑,找孩子特别难。我希望你们媒体可以多多关注和报道这些还没有找到孩子的父母。
这几天的直播,我们确实非常辛苦,尤其是洋洋从海南过来,一直在被拍,到哪都被人群包围着,他这几天身体也不舒服、流鼻血。但是我们愿意帮助其他找孩子的父母,洋洋和我说,他这几天接触了解其他寻亲的父母,非常震撼,决定以后一起做寻亲团体的志愿者。
现在仍然以为是在做梦
新京报:这几天你和张洋洋之间相处地怎么样?
李 芳:洋洋非常的开朗、也很单纯。
这两天洋洋都和我在一起,我现在租的房间是一室一厅,晚上我们就睡在一张床上,一开始洋洋还不好意思,说自己都快三十了。可我不管,强烈要求睡在一张床上,他在我心中还是只有四岁。
前几天刚刚见到洋洋的时候非常激动、兴奋。现在认亲活动都结束了,我就静静地坐在这里看着他,仍然以为是在做梦。这几天一直睡不好,早上迷迷糊糊地醒来,就想第一眼看到他。
新京报:孩子被找到后,是继续留在原来的家庭,还是留在亲生父母身边,是很多寻亲父母考虑的问题,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李 芳:最近几天我们一直在参加认亲活动、接受采访,还没有太多的时间聊这个问题。但不管洋洋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现在知道他在哪里,过得好,就行。
之前我人生的目标就是找到洋洋,没有想过我以后的生活,但有一件事情我一定会做,就是追究人贩子的责任,漯河警方也表示(案件)正在调查中。
张洋洋:不敢相信亲生母亲找了自己24年
新京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领养的孩子?有想过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张洋洋:小时候有一些小孩说我不是亲生的,但是他们特别调皮,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以为他们在骗我,没理会。一直到我23、24岁,“养父母”逼我相亲结婚,我不愿意为了结婚而结婚,就和他们大吵了一架,那次“养母”说漏嘴,我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养父母”也愿意我去找我的亲生父母。
我以为亲生父母在广东周边,比如福建、广西、江西等地,我就在网上找这些地方走失儿童的信息,就这样找了半年,也就放弃了。
当时我也有过不好的想法,已经过了二十年这么久,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能已经没有在找我了,说不定他们又有了小孩,如果是这样,也是人之常情,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新京报: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找到了?李芳第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当时是什么心情?
张洋洋:去年12月底,普宁警方找我采血,通话快结束的时候,警察问我知不知道自己是抱养的。我说知道。他就说可以帮我做基因对比,看能不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我当时同意了,但是没抱希望,毕竟过了二十多年。
今年1月中旬普宁警方告诉我说,我妈找到了,我都蒙了。没多久,我妈第一次联系我,给我发来短信:你的头顶有两个旋,右额头有一个旋,右脑后靠近发际线的位置有一个痣,收到短信后我愣住了,脑袋一片空白,就像电脑死机了那样。我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有一个人这么了解我,是河南漯河的手机号码,我特地在地图上看了一下漯河的位置。过了一会,我回复说,是这样的,全都对上了。
我也不敢打电话回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后来还是我妈打视频电话过来的。视频的时候我还觉得不真实。后来,我妈发给我两张照片,第一张上面的我白白胖胖的,但我印象中自己小时候比较瘦,还不相信。看到第二张,我就想起拍这张照片时候的情景了。
我听说我妈找了我24年,真的不敢相信。当天晚上,我上网查了一整晚,看关于我妈的新闻,很震惊。如果找了我3年、5年,没有一点消息放弃了,我能理解;10年、8年,我会觉得妈妈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但是二十几年我真的不敢相信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让她坚持下去的。很心疼她,在没有一点线索的情况下,找了这么多年。
新京报:相见时,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喊了李芳一声“妈”,听起来是河南口音,是提前想好的,还是不由自主地喊出来了?
张洋洋:我看到有网友说我是刻意学的河南口音,其实不是的,我从小就是这样喊的。小时候也没人说我的口音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下飞机的时候我看到登机口那么多人,本来想偷偷相认,没想到记者都围上来了。我看到妈妈那一刻,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妈”。
2022年1月25日,张洋洋和李芳在鉴定意见通知书上签字、盖手印。新京报记者 陈亚杰 摄
新京报: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又参加了两天的认亲活动,有什么感受?
张洋洋:从收到我妈的信息之后,我一直没怎么睡觉,睡不着,在飞机上全程睁着眼到武汉的。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有激动,也有难以置信,还有很多其他的感情,不知道怎么讲。
见到妈妈那一刻,觉得我们俩真的是太像了,简直是另一个我,说是没有血缘关系我都不信。
这两天,我也看到很多寻亲的父母,知道他们寻亲的故事,觉得他们真的太辛苦了,特别心疼他们。我就和我妈说,以后我愿意做寻亲团体的志愿者,帮助他们多做宣传。现在我也会在短视频平台发布寻亲信息、和妈妈一起直播,希望能给他们带来一点希望。
新京报:之后有什么计划?
张洋洋:会留在漯河和妈妈一起过年,了解一下我们河南的风俗习惯。过完年我会回一趟海口,还要去户口所在的公安局做一次登记。
肯定也要带着我妈妈到海南旅游,她还没去过海南,让她体验一下。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新京报记者 陈亚杰 编辑 胡杰 校对 卢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