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加载

梦中寻找已逝的父亲「梦中父亲叫了我一声」

  • 作者: 希元
  • 来源: 投稿
  • 2023-01-29

梦中与父亲的相 遇

埋葬了父亲,杜相悟的心也一下子空了。

父亲去哪了?死去的人都去哪了?白天、黑夜,只要脑子暂得空闲,杜相悟就思考这个问题,

杜相悟很想梦见父亲,可刚刚过去的七天里没有梦见父亲,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那是一个清晨,睡梦中,杜相悟分明看见父亲穿着中山装,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从杜相悟眼前闪过,眼神定定的。

杜相悟喊“爸”,可他没有应声。连看也没看杜相悟一眼,更没有笑一下,好像不认识杜相悟一样。

就在这样的急迫心情之下,杜相悟不由自主地急醒了。

父亲也不见了。

后来又听说,人去世后,若再苏醒,知道自己深埋在地下,会敲击棺材。古人在父母去世后守庐墓三年,一方面尽孝心,另外是不是也在倾听是否有敲击棺材的沉闷的响声?

于是杜相悟便后悔,为什么不在父亲去世之后守在坟墓那儿一周?至少,如果没听到,也不会有现在深深的遗憾。

后来看影视剧,战士们给连长下葬,留下一把枪陪葬,谁知刚转身,棺材里竟传出枪声。战士们扒开土,又把连长救活了。

看到这情节,于是又后悔,当年为什么不想着陪葬一把利器呢,至少还有生的希望,父亲还可以凭着自己的力量挖开坟墓啊。

过了一年的时光,依然是在梦中,杜相悟忽然得了消息,也不知是谁对杜相悟说的,父亲不见了,说他和家人生了气,一个人气咻咻地走了,上哪儿了也不知道,杜相悟想来想去,可能去了他经常去的那个庙宇旁边听戏去了,那地方还有一棵大槐树,枝繁叶茂的。

杜相悟就去找,而且是步行。

这庙宇所在地现在早已楼宇遍布,霓虹灯闪烁。

可杜相悟在梦里去的地方,却是二三十年前的旧模样,低矮的草房、瓦房。坑洼不平的街道,行走在街上的人也仍然是二三十年前的装束。

杜相悟就问: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掂着个小桐木椅子,右腿有点儿瘸的老人,可杜相悟询问了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回答杜相悟,都不理杜相悟。

杜相悟醒了,听人说,去世的人与亲人不说话是最好,若和你说了话,活着的人要生病。原来父亲是为了保护杜相悟才不和杜相悟说话。

茫然与无助,怅怅的装上心头,杜相悟就找庙里、庙外、小巷、陋室没有,到处都没有。

只是心里隐隐约约好像有个声音在说,你的父亲现在已八十多了,出来十多年了,好像有人见过他,就在这一带,好像他回家了。

杜相悟四处张望,没有人影,可是这个念头是如此的清晰,杜相悟又急急忙忙往家赶去,不是杜相悟住的三室一厅,仍是童年时居住的低矮的瓦房,以绳为轴的吱呀的木栅门。

没有,家里也没有。

父亲在哪儿?这么多年了,怎么吃怎么穿,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一生气就出走。杜相悟又要出门去找,却猛然间醒了过来,是闹钟的*唤醒了杜相悟。杜相悟坐在床上,任由泪水滑落。

父亲属蛇,蛇在属相中被称为小龙,父亲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这一点杜相悟知道的清清楚楚。可在那一天,杜相悟分明做了个梦,在梦里,杜相悟开上了大卡车,大卡车里蓝色的车厢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杜相悟就开着车沿着环湖路往西走,通往西方的水泥路上遍布的是一条条蛇,大的小的,长的短的,它们伏在路中间一动不动,杜相悟开的车碾过蛇的身子,那蛇瞬间就变成了干瘪的蛇皮,杜相悟下车捡起干瘪的蛇的尸身往湖里扔。

那一刻杜相悟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害怕,生活中的杜相悟可是从小就比较怕蛇的。

梦中见蛇,开车碾蛇,这是杜相悟所不敢想象的,因为十多年后杜相悟才学会了开车才有了*。

在那个特别的日子里,杜相悟为什么会开车碾过一条条蛇呢?他们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他们瞬间变成风干的尸体?

杜相悟想不明白。

是不是因为父亲属蛇的缘故?是不是父亲生前杜相悟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周全?

年节闲暇,杜相悟常把自己关在屋里,静对着父亲的相片,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银发、他的浓眉、他的大耳……

小学时,父亲给杜相悟买新衣,送杜相悟进广播站录节目的情景又一次浮现;与邻居玩耍,杜相悟被邻居弄伤了腿,父亲拉着架子车,母亲抱着杜相悟,远赴医院求治的记忆逐渐由模糊而清晰;杜相悟参加*,父亲掂一领苇席,*于树下,专心候杜相悟下场的期盼的神色让杜相悟难忘;杜相悟结婚成家之日,父亲戴上了他那条多年未上身的珍贵的围脖……

而今,杜相悟明明知道父亲已埋身在黄土之下,可又有个念头萦绕脑际:父亲该不会没去世吧,或许一个响雷,坟墓裂开,父亲又从里面走出来?

虽然杜相悟明明知道这个想法荒诞不经,却又不由自主的去想,去想,再去想。

想着想着,不由得一阵鼻酸。

杜相悟明白,父亲与杜相悟,只有一辈子的缘分,今生是不可能再见面了。

杜相悟一点点回想着与父亲相处的每一天,每一刻。

也许在下一个不经意间,父亲与杜相悟还会在梦中相遇。

但愿,这个相遇来得越早越好。

杜相悟是唯物主义者,又有着坚定的信仰。

可每逢清明节,农历十月一,却又不由自主的提前准备祭品去祭奠父亲。过年的时候,也不忘在父亲的遗像前端上饺子。

此时此刻,那些时间,杜相悟倒宁愿相信国学*季羡林返乡葬母时的奇遇;宁愿相信施一公在《生命科学认知的极限》演讲中所探讨的生命的本质和生命的极限。

至少,他们让杜相悟相信,在另外一个世界,父亲和杜相悟或许会再次相遇。

在那里,杜相悟或许会再次找到在梦里多次去苦苦寻找的父亲,还会见到他清瘦的面容,灰白的中山装……

201908029

   梁萧拼命摇晃父亲,哭道:“你哭什么?你倒是说话呀!”梁文靖咽了一口气道:“萧……儿……”梁萧忙将耳朵伸过去,只听梁文靖口中断断续续:“别……别……欺负……好……人……”其后又吐出几句话,但细若蚊呐,梁萧难以听见,急得又哭:“你说什么……”梁文靖听着儿子哭叫,心中悲痛莫名,想要交代几句,一口气却接不上来,只觉眼前白光闪动,一个秀丽妩媚的白影渐渐去远,再也不可触摸。他口唇动了动,发不出一丝声响,眼前却渐渐红了,如日光,又如江水。他仿佛回到了合州城外的那个小小的水路码头,朝阳似火,大江流金,高亢的号子声在云间穿行。想着想着,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合上眼睛。——《昆仑(全四册)》